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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30日
这篇日记恐怕就是我的绝笔了。天亮之前,我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,拂晓时分便起身正襟肃容,跪立床边。我已经想好了,如果注定见不到今日的朝阳,至少还能从容赴死。
我就这样一直跪着,直到那昼夜交替时分特有的微寒袭来,直到那令人倍感亲切的鸡鸣声响彻天际。我知道天已大亮,那些昼伏夜出的怪物不会出来了,我暂时安全了。我欣喜若狂地打开房门冲向大厅。昨天夜里我亲眼看见伯爵开的门,那门没锁,我还有机会逃出生天。来到大厅门前,我顾不得颤抖不已的双手,迫不及待地解开锁链,拔出门闩,抓住门环猛地一拉。
大门竟纹丝不动。绝望汹涌袭来。它被锁上了,那个怪物在我离开后把它从外面锁上了!我不甘心地拉着门环,拼命晃动城堡大门,期望奇迹降临,然而一次又一次,就算我将大门晃得嘎吱作响,它也依旧没有要打开的迹象。
不行,得找到钥匙,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钥匙,我绝不会放任最后的一线生机就这样溜走。得再去一次伯爵的卧室。我知道此去一旦被发现,肯定当场没命,但与其像现在这样熬着等死,还不如一刀毙命来得痛快。说干就干,我当即冲上楼去,从东面的窗户翻身而出,顺着石墙攀援而下,跳窗闯进了伯爵的房间。不出所料,这屋里依旧空无一人。墙角那堆金币还在,但仍旧没有钥匙的影子。钥匙只有可能在那怪物身上。于是我径直推开墙角的大门,顺着旋梯蜿蜒而下,穿过阴暗的甬道,来到了那间古老破败的教堂。
墓室里的大箱子还在原处,靠墙放着,不过已经盖上了盖子。好在封盖的钉子还没完全敲进去,箱子并没有钉死。我掀开盖子,将它靠在墙边,准备搜身。可箱子里的景象再一次令我毛骨悚然。躺在里面的伯爵竟返老还童了。原本须发皆白的他此刻竟青丝黑髯,双颊饱满,连苍白的皮肤也有了血色。他的嘴唇看上去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更加鲜红,那是因为唇上还沾着鲜血。那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蜿蜒滴落,流过下巴,滴至脖颈。就连那松弛下垂的眼皮也肿胀了起来,中间还嵌着一双猩红的眼。这个可怕的怪物此刻就像一只吸饱血后筋疲力尽的蚂蝗,全身上下都充盈着血液。我颤栗不已,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都在抗拒和这个怪物有任何接触。但我必须找到钥匙,否则今天夜里我就会被那三个女鬼生吞活剥。于是我心一横,强忍恶心恐惧,俯身翻找起来。可我搜遍了伯爵全身,却连钥匙的影子也没见着。正当我停下来不知如何是好时,那张浮肿恶心的脸上竟多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意,看得我怒火中烧。这就是我帮着运往伦敦的怪物。在我的亲手协助下,他会定居在那里,他会潜伏在拥挤的人潮中,用杀戮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。他会活上好几个世纪,制造出无数和他一样半人半鬼的怪物,将无数无助的人类屠杀殆尽。想到这,我顿时感到怒气冲天,一股热血涌上心头,我要替那些无辜的人亲手除掉这个祸害。可手边没有能一击致命的武器,只有工人用来装土的铁锹。顾不得那么多了,我抄起一把铁锹,刀口冲下高高举起,照着那张可憎的脸就扎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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